光绪二十一年四月,李鸿章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天津。
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枪伤疤痕还没完全愈合呢,可心中的创伤却远比这皮肉之苦更加沉重。
「老佛爷,奴才实在是尽力了。
日本人这是狮子大张口啊,要我们赔偿二亿三千万两白银。
这简直就是要掏空咱大清的家底啊。」他在电报中这样向慈禧太后汇报着。
慈禧太后看完电报,手中的茶杯重重地拍在桌案上,茶水溅了一桌子。
「二亿三千万两?
这些倭寇真是疯了不成!
就算把整个大清都卖了,也凑不齐这么多银子啊!」
可是条约已经签了,赔款必须得付。
要不然日本军队就不会从威海卫撤走,而且每拖延一天,就得多付一天的巨额利息。
01
这春日的午后,紫禁城内一片肃杀之气。
李鸿章跪在养心殿内,头都不敢抬起来。
光绪皇帝坐在龙椅上,脸色铁青,双手紧握成拳头。
「李鸿章,你可知道这二亿三千万两白银意味着什么?」
光绪皇帝的声音在大殿内回荡着。
「这相当于咱大清三年的全部收入啊!」
「皇上,臣知罪。」
李鸿章额头冷汗直冒。
「但当时情况实在危急,日军兵临城下。
若不签约,只怕后果更加不堪设想。」
慈禧太后坐在帘后,冷哼一声。
「事已至此,再说什么都没用了。
现在要紧的是想办法凑齐这笔银子。
李鸿章,你身为议和大臣,这筹款的事也得你来想办法。」
李鸿章苦笑道:「老佛爷,这二亿三千万两,还不算赎回辽东半岛的三千万两呢。
总共要近三亿两银子。
臣掌管的北洋水师已经全军覆没了,根本就没有财力啊。」
「那怎么办?」
光绪皇帝急得站起身来。
「难道真的要把祖宗的江山拱手让人不成?」
军机大臣翁同龢颤颤巍巍地站出来:「皇上,臣以为只能向各省督抚筹款了。」
「好,立即下旨!」
慈禧太后一拍桌案。
「令各省督抚筹款报解。
无论如何也要凑齐这笔银子!」
02
就在这同一天黄昏,一道道加急电报从北京发向全国各地。
电报内容简短而沉重:「奉旨筹款赔偿日本军费银二亿三千万两,着各省督抚按税收比例分摊筹解,不得有误。钦此。」
这道电报如同晴天霹雳一般,瞬间在各省官场引起轩然大波。
在济南,山东巡抚李秉衡接到电报后,手都在颤抖呢。
他立即召集藩台司、布政司等要员商议。
「大人,这可如何是好啊?」
藩台司愁眉苦脸的。
「咱们山东连年灾荒,库银早就见底了。
按税收比例算,咱们得拿出一千多万两银子。
这简直是要了咱们的命啊!」
李秉衡长叹一声:「皇命难违,但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。
看来只能如实禀报了。」
在武昌,湖广总督张之洞正在书房中批阅公文呢。
接到电报后脸色煞白。
作为洋务派的重要人物,他深知这笔赔款对国家意味着什么。
「来人,立即召集各司道前来议事。」
张之洞放下电报,眉头紧锁。
不到一个时辰,湖广总督府内灯火通明,各级官员齐聚一堂。
「诸位,情况你们都知道了。」
张之洞环视众人。
「朝廷要我们筹款赔偿日本,数目巨大。
咱们湖广虽然富庶,但这些年办洋务、修铁路,库银也不宽裕啊。」
一位司道站起来说:「大人,实不相瞒,按照咱们的税收,至少要拿出两千万两银子。
可是咱们现在库银不足三百万两,这个缺口实在太大了。」
张之洞沉思片刻:「看来只能想其他办法了。
听说洋人银行愿意放贷,虽然利息颇高,但总比交不出银子强啊。」
03
与此同时,在上海的江南制造局内,江苏巡抚刚毅也在为这笔天文数字发愁呢。
「大人,咱们江苏虽然富裕,但按比例要拿出三千万两银子。
这简直是抽空了咱们的底子啊。」
幕僚忧心忡忡地说着。
刚毅来回踱步:「朝廷的旨意不能违抗,但这么大的缺口,确实让人头疼。
我听说最近有些洋人银行在中国开设分行,专门放贷给官府。
要不咱们试试?」
不仅是这几个大省,连一向财政宽裕的广东,两广总督谭钟麟也是愁眉不展。
「按理说咱们广东海关税收丰厚,应该不成问题。」
谭钟麟对身边的幕僚说着。
「但是这些年为了办团练、买洋枪,银子花了不少。
现在要一下子拿出两千五百万两,确实困难啊。」
各省督抚的难处,很快通过一封封密电传回北京。
04
三日后,北京城内,慈禧太后的寝宫里。
太监李莲英小心翼翼地将各省的电报呈送上来:「老佛爷,各省督抚的回电都到了。」
慈禧太后接过电报逐一查看,脸色越来越难看。
山东巡抚李秉衡的电报写道:「山东连年天灾,库银不足,实难按数筹解。
恳请朝廷另想他法。」
江苏巡抚刚毅的电报更加直白:「江苏虽富,但近年开支浩大,现有库银不足所需十分之一。
恳请宽限时日。」
就连富庶的广东,谭钟麟也在电报中诉苦:「广东海关虽有进项,但军费开支巨大,现银不敷。
望朝廷体恤。」
最让慈禧太后恼火的是湖北布政司的电报:「查库银现存不过数十万两,距所需数目相差甚远。
实属无能为力。」
「这些个督抚,平时一个个油水丰厚,现在要他们拿银子就说没有!」
慈禧太后怒道。
「李莲英,把军机大臣都叫来,商议对策。」
不到半个时辰,军机处几位大臣都赶到了慈禧太后的住所。
「诸位爱卿看看这些电报。」
慈禧太后将电报递给翁同龢等人。
「各省都说没银子,那这赔款怎么办?」
翁同龢看完所有电报,忧心忡忡地说:「老佛爷,看来各省确实困难。
臣以为,只能想别的办法了。」
「什么办法?」
「借债。」
翁同龢咬牙说道。
「向洋人银行借债。」
慈禧太后皱眉:「借洋人的银子?
那利息怎么办?」
「总比交不出赔款强啊。」
翁同龢叹息道。
「而且听说俄国人正在组建一个银行,专门放贷给咱们中国。
或许可以谈一谈。」
就在这时候,李鸿章匆匆赶来。
「老佛爷,臣刚接到消息。
俄国财政大臣维特派人来京,说要商谈借款事宜。」
慈禧太后眼前一亮:「哦?
他们条件如何?」
「这个...」
李鸿章犹豫了一下。
「条件颇为苛刻啊。」
05
光绪二十一年五月,北京西郊的一处秘密会馆内。
李鸿章与俄国特使悄然会面。
俄国人名叫罗特什捷英,是个精明的银行家,此次专程从圣彼得堡赶来。
「李大人,我代表俄国政府,愿意帮助中国解决这个财政难题。」
罗特什捷英操着一口生硬的中文说道。
「不知贵国有何良策?」
李鸿章小心翼翼地问。
「很简单,我们正在组建一个银行,叫华俄道胜银行。
这个银行可以借给中国政府足够的银子,用来支付对日赔款。」
李鸿章心中一喜:「那利息如何?」
「年息百分之四。」
罗特什捷英微笑着说。
「相对来说不算高。」
「听起来不错。」
李鸿章点头。
「不过有什么条件吗?」
罗特什捷英的笑容更加灿烂:「条件很简单。
第一,这个银行要在中国开设分行,享受治外法权。
第二,中国的关税和盐税要作为借款担保。
第三,这个银行有权在中国发行货币。」
李鸿章听后心中一惊:「这...这不是要把我们的财政大权都交给你们吗?」
「李大人,现在是中国有求于我们,不是我们有求于中国。」
罗特什捷英的语气变得强硬起来。
「如果中国政府不愿意,我们随时可以撤回这个提议。」
李鸿章沉默良久,最终无奈地点头:「我需要回去商议。」
回到北京后,李鸿章立即向慈禧太后汇报了俄国人的条件。
「什么?
把关税和盐税都给他们?
还要让他们在中国发行货币?」
慈禧太后勃然大怒。
「这些洋鬼子简直是趁火打劫!」
「老佛爷息怒。」
李鸿章苦笑道。
「现在各省都拿不出银子,除了借债,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。」
翁同龢也在一旁劝道:「老佛爷,虽然条件苛刻,但总比不能及时交付赔款强。
如果拖延下去,日本人每天都要收取巨额利息啊。」
慈禧太后来回踱步,脸色阴晴不定。
「除了俄国人,还有别的选择吗?」
她突然问道。
李鸿章摇头:「臣还接触了英国汇丰银行和德国的银行,但他们的条件都差不多。
而且利息更高。」
06
就在清廷为借款条件发愁的时候,湖广总督张之洞从武汉发来了一封密电。
电报内容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:「据可靠消息,俄国即将与法国联手,组建华俄道胜银行。
该银行表面上是中俄合办,实际上完全由俄国控制。
更为可恶的是...」
慈禧太后看到这里,眉头紧锁:「更为可恶的是什么?
快念!」
李莲英接着念道:「更为可恶的是,俄国人要求中国政府出资五百万两银子入股这个银行。
但在董事会中,中国却没有任何发言权。
这分明是要我们出钱给他们当跳板!」
「什么?」
慈禧太后猛地站起身来。
「让我们出银子办银行,却不给我们话语权?
这些洋鬼子真是太过分了!」
光绪皇帝也愤怒不已:「简直岂有此理!
我们出钱出力,最后却什么都得不到?」
李鸿章面露难色:「皇上,虽然条件苛刻,但现在除此之外,臣实在想不出其他办法了。
各省督抚都说没银子,我们总不能不还债吧?」
就在这时候,另一封密电送到了慈禧太后手中。
这是两广总督谭钟麟发来的。
「老佛爷,臣得到确切消息,华俄道胜银行的真正目的不仅仅是放贷。
他们还要...」
《999999999999999》
「他们还要通过这个银行,控制咱们中东铁路的修建权!」
谭钟麟的密电继续说道。
「据臣了解,俄国人的真正目的是要在咱们东北建立势力范围。
这个银行不过是个幌子罢了!」
慈禧太后看完密电,气得浑身发抖。
「好你个俄国佬,敢情是打着帮忙的旗号来占便宜!」
光绪皇帝也是义愤填膺:「这些洋人实在可恨!
明明是来帮忙的,却处处算计咱们!」
李鸿章无奈地说:「皇上,老佛爷,虽说如此,但眼下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。
日本人催得紧,再不还钱,利息会越滚越多的。」
就在这时候,罗特什捷英回到俄国领事馆后,立即给圣彼得堡发去密电:「中国人已经上钩了。
按照维特大人的计划执行。
华俄道胜银行一旦成立,我们就能名正言顺地控制中国的财政命脉了。」
在圣彼得堡,俄国财政大臣维特看到这封电报后满意地笑了:「很好!
这样一来,我们不仅能赚取丰厚的利息,还能为将来修建中东铁路铺平道路。
中国人出钱,我们得利,真是完美的计划啊。」
与此同时,法国巴黎的银行家们也在密切关注着这件事。
霍丁格尔银行的老板对手下说:「这次与俄国人合作,我们不仅能获得丰厚的回报,还能在远东建立稳固的金融据点。
中国人的钱真是太好赚了。」
07
光绪二十一年六月,经过一个月的艰难谈判,华俄道胜银行终于在圣彼得堡正式成立。
这个银行的初始资本为六千万卢布,其中法国银行投资占百分之六十二点五,俄国投资占百分之三十七点五。
但令人愤慨的是,中国政府还要额外出资五百万两银子「入股」,却在董事会中没有任何席位。
银行的章程更是让人瞠目结舌:华俄道胜银行有权在中国境内「办理租税、赋课之缴纳,支付中国政府公债之利息」,「承受公债之发行」。
甚至「得中国政府之许可,铸造货币」。
这意味着什么?
这意味着华俄道胜银行实际上要充当中国的国家银行,控制中国的财政收支和货币发行权。
消息传到北京后,朝野震动。
「这简直是把我们大清当成了他们的殖民地!」
翁同龢愤怒地说。
「我们不仅要向他们借钱,还要让他们控制我们的财政!」
光绪皇帝气得浑身发抖:「如此屈辱的条件,让朕如何面对列祖列宗?」
可是现实是残酷的。
各省督抚再次发来电报,无一例外都表示无力筹集如此巨额的资金。
山东巡抚李秉衡在电报中甚至说:「臣已将所有能想的办法都想了。
变卖官产、征收临时税、向富商借贷,但凑齐的银子不过数十万两。
杯水车薪啊。」
江苏巡抚刚毅的电报更加绝望:「臣恳请朝廷体恤。
江苏虽富,但这几年为了抵御太平军,库银早已空虚。
现在再要拿出数千万两银子,实在是做不到。」
就连一向富庶的广东,两广总督谭钟麟也表示:「广东海关税收虽多,但军费开支浩大。
现在要一次性拿出如此巨款,确实力不从心。」
慈禧太后看着这些电报,心中五味杂陈。
08
光绪二十一年七月十五日,这是一个让所有中国人都难以忘怀的日子。
在俄国公使馆内,李鸿章颤抖着手在华俄道胜银行的借款协议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。
协议条款触目惊心:
第一条:华俄道胜银行向中国政府提供总额为一亿五千万两白银的贷款,年息百分之四。
第二条:中国政府以关税、盐税作为还款担保,华俄道胜银行有权直接收取这些税收。
第三条:华俄道胜银行有权在中国境内设立分行,享受治外法权。
第四条:华俄道胜银行有权在中国发行货币,中国政府不得干预。
第五条:中国政府需向华俄道胜银行投资五百万两银子,但不享有董事会席位。
签字的那一刻,李鸿章的眼泪夺眶而出。
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洋务重臣,此时却要为国家的屈辱承担全部责任。
消息传回各省后,督抚们的反应各不相同。
张之洞在给朋友的私信中写道:「国势衰微至此,实在是痛心疾首。
借洋债虽能解燃眉之急,但从此我国财政大权旁落,后患无穷啊。」
山东巡抚李秉衡则在日记中记录:「今日接到京中消息,华俄道胜银行借款事成。
虽然解了燃眉之急,但条件之苛刻,让人不忍卒读。
我大清自此财政不再独立,实乃国耻也。」
就连一向温和的江苏巡抚刚毅也忍不住在给家人的信中写道:「洋人银行入驻中国,名为借贷,实为控制。
我等为官一任,竟要眼睁睁看着国家主权一步步丧失,真是愧对祖宗啊。」
09
光绪二十一年八月,华俄道胜银行的第一笔款项到账。
按照协议,这笔钱将分批支付给日本,用于偿还甲午战争的赔款。
但代价是什么呢?
从此以后,中国各大通商口岸的海关税收,都要先解送到华俄道胜银行、汇丰银行、德华银行等外国金融机构。
由他们决定如何分配。
从此以后,中国的盐税收入,也要受到这些外国银行的监管。
从此以后,中国的货币发行权,部分落入了外国人手中。
各省督抚面对这样的现实,心中都明白一个道理:大清的财政主权,从此不再完整。
湖广总督张之洞在给朝廷的奏折中沉痛地写道:「华俄道胜银行虽名为银行,实为我朝财政之主宰。
臣恐日后各项收支,皆需看洋人脸色行事。
此实为我朝开国以来未有之变局。」
两广总督谭钟麟也在奏折中表达了类似的忧虑:「洋人银行控制我朝税收,长此以往,我朝财政将完全受制于人。
臣虽身在粤地,亦为此深感忧虑。」
更让人痛心的是,华俄道胜银行成立后不久,就开始在中国各地设立分行。
到了一九零零年,这个银行在中国境内的分支机构多达二十多处,几乎遍布全国各大城市。
这些分行不仅经营一般的银行业务,还发行纸币,收取税款,甚至参与铁路建设和矿山开发。
可以说,华俄道胜银行已经成为了一个控制中国经济命脉的庞然大物。
10
光绪二十一年十月,当最后一笔赔款支付给日本后,李鸿章在天津的府邸中写下了一份密折。
在这份密折中,他详细记录了整个筹款过程的艰难:
「臣接受筹款重任以来,日夜忧思。
各省督抚虽有爱国之心,但确实力不从心。
山东连年灾荒,库银不足。
江苏虽富庶,但军费开支巨大。
广东海关收入丰厚,但亦有诸多开支...
各省实难承担如此重负。」
「臣不得已与洋人银行谈判借款,虽解燃眉之急,但条件苛刻。
几乎将我朝财政大权拱手让人。
臣深知此举之害,但实在是万不得已。」
「华俄道胜银行表面上是中俄合办,实际上完全由俄国控制。
我朝出资五百万两银子入股,却在董事会中无任何发言权。
此种屈辱,实在是前所未有。」
「更为可虑者,此银行有权在我朝境内发行货币,收取税款。
实际上已成为我朝财政之主宰。
日后各省督抚在财政方面,恐怕都要看洋人脸色行事。」
「臣虽为此事奔走劳苦,但深知此举实为我朝之大不幸。
后世史家评说,必将臣视为误国之人。
臣虽有万死之心,但事已至此,只能听天由命了。」
这份密折至今仍保存在故宫档案馆中,见证着那段屈辱的历史。
11
时光荏苒,华俄道胜银行的影响远比当时人们想象的更加深远。
这个银行不仅控制了中国的部分财政收入,还成为了俄国在华扩张的重要工具。
通过这个银行,俄国获得了修建中东铁路的权利,在中国东北建立了势力范围。
各省督抚对此都有深刻的认识。
黑龙江将军恭镗在给朝廷的奏折中写道:「华俄道胜银行在我东北各地设立分行。
表面上是经营银行业务,实际上是为俄国侵略做准备。
臣恐日后东北局势,将更加复杂。」
吉林将军长顺也有类似的忧虑:「俄人借银行之名,在我境内设立据点。
臣虽为地方大员,但对此却无能为力。
此实为我朝之大患。」
更让人愤慨的是,华俄道胜银行还在中国境内发行了大量纸币。
这些纸币名为「羌帖」,在中国东北和新疆等地广泛流通。
起初,由于俄国的信用还算不错,这些纸币还比较稳定。
但随着俄国国内政治动荡,特别是一九零五年日俄战争失败后,这些纸币开始大幅贬值。
无数持有「羌帖」的中国人因此倾家荡产。
著名作家萧红在小说中就曾描述过这种情况:「那些羌帖,一夜之间就变成了废纸。
多少人家因此家破人亡。」
12
回顾这段历史,我们不难发现,甲午战争的赔款问题不仅仅是一个财政问题,更是一个关乎国家主权的重大问题。
各省督抚在面对巨额赔款时的无奈和愤慨,反映了当时中国财政制度的脆弱。
更重要的是,为了筹集这笔赔款而签订的各种借款协议,实际上进一步加剧了中国的半殖民地化进程。
华俄道胜银行等外国金融机构通过控制中国的关税、盐税等重要财政收入,实际上掌握了中国经济的命脉。
这种控制一直持续到民国时期,甚至更长时间。
山东巡抚李秉衡在临终前曾经说过一句话:「我等为官一任,眼睁睁看着国家主权一步步丧失。
实在是愧对祖宗。
但国势衰微至此,个人又能如何?」
这句话道出了那一代官员的无奈和痛苦。
他们虽然有心报国,但面对国际列强的压力和国内财政的困境,往往只能做出妥协。
甲午战争赔款的筹集过程,也暴露了晚清政府财政制度的根本缺陷。
当时的中国,没有现代意义上的国家银行,没有完善的债券市场,更没有有效的税收体系。
面对巨额的对外赔款,除了向外国银行借债,几乎没有其他选择。
各省督抚虽然名义上掌管一方财政,但实际上大部分税收都要上缴中央,留给地方的资金有限。
当中央政府需要巨额资金时,各省往往无能为力。
更重要的是,当时的中国还没有形成统一的金融市场。
各省之间的资金调度困难,信息传递不畅,这都加剧了筹款的困难。
正如湖广总督张之洞在一封私信中所说:「我朝财政制度,实在太过陈旧。
面对现代战争的巨额开支,根本无法应对。
此次筹款之难,实在是制度使然,非人力所能改变。」
华俄道胜银行等外国金融机构正是利用了中国财政制度的这些缺陷,通过提供贷款的方式,逐步控制了中国的经济命脉。
从一八九五年到一九一七年,华俄道胜银行在中国存在了二十二年。
在这二十二年中,这个银行不仅赚取了巨额利润,还为俄国在华扩张提供了重要支持。
直到一九一七年俄国十月革命后,华俄道胜银行的总行被苏维埃政府收归国有,这个银行才开始衰落。
但它对中国造成的影响,却持续了更长时间。
结语
今天,当我们回顾这段历史时,不能不为那些在艰难岁月中苦苦支撑的各省督抚感到同情。
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前所未有的困局:一方面,朝廷的命令不能违抗。
另一方面,各省的财政确实困难重重。
在这种情况下,他们只能在夹缝中求生存。
山东巡抚李秉衡为了筹款,曾经变卖了自己的部分家产。
江苏巡抚刚毅为了凑钱,甚至向当地富商借贷。
湖广总督张之洞则想尽办法开源节流,但仍然无法完全满足朝廷的要求。
这些督抚们的努力虽然没有完全解决问题,但他们的爱国之心和责任感,值得后人尊敬。
更重要的是,这段历史告诉我们,一个国家的财政独立和经济主权是多么重要。
当一个国家失去了控制自己财政的能力时,它实际上就失去了真正的独立。
甲午战争赔款的筹集过程,是中国近代史上一个重要的转折点。
从此以后,中国的财政主权受到了严重冲击,这种影响一直持续到新中国成立。
各省督抚在这个过程中表现出的无奈和愤慨,反映了那个时代所有爱国人士的心声。
他们虽然没有能力改变历史的进程,但他们的经历和感受,却为后人留下了宝贵的历史教训。
正如两广总督谭钟麟在一份密折中所写的那样:「此次筹款之事,虽属无奈之举,但其影响之深远,恐怕要数十年甚至上百年才能完全消除。
我等虽为当世之人,但深知此事关乎国家前途,不敢有丝毫懈怠。」
这句话,或许是对那段历史最好的总结。